2014年6月21、22日，我校大学骨干培训班的17名成员在团委的刘飞、张剑、孔丹及社科部特色理论教研室的陈晓东、徐锋、杨亮等老师的带领下，前往盘锦、营口两地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参观考察活动。这次考察主要围绕盘锦精细化工产业园区、辽东湾新区、营口仙人岛能源化工产业区的产业聚集、城市建设以及营口老城区和盘锦田庄台古镇的历史风貌保护与开发利用等方面的基本情况展开的。整个考察活动虽然历时很短，直接接触到得地方也极其有限，但即便如此，这些见闻还是让我们感到有很大的收获。在这一过程中，我们既看到了近10年来辽宁沿海经济带的大开发、大建设给这两地带来的巨大进步，同时也发现了一些成绩背后的问题。

一、产业聚集初具规模，但结构仍需进一步优化、升级

2003年，中央政府正式启动了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的计划。作为落实这一计划的具体方案，我省很快推出了建设以“五点一线”为中心的沿海经济带的发展规划，通过将老企业的搬迁改造与大力发展新产业结合起来，大力发展临港产业，从而起到优化我省的经济结构与空间布局、继而带动全省乃至整个东北地区经济发展的作用。由于石化产业是我省的支柱型产业，而我国对进口石油依赖度又在逐年上升，因此，与石化相关的各类产业被确立为这些临港产业园区的重点产业。由于拥有优越的区位条件，加上新建的高水准的港口码头、道路、供水、供电、各类地下管网及环境绿化美化等各类完善的配套基础设施以及在土地、税收、厂房建设、融资等方面一系列优惠的政策，五点一线所在地很快成为汇集国内外企业投资的热土。

如今，整整10年过去了，位于沿海经济带上的营口、盘锦两地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经济实力大幅提高。在这一过程中，在一片盐碱荒滩上拔地而起的营口的鲅鱼圈新区、盘锦的辽东湾新区和精细化工产业园区名符其实地成为了推动这两地实现经济飞速发展的强劲动力。置身其中，放眼望去，这些地方现在已完全是一幅国际化标准的现代化工业区的景象：平坦宽阔的道路两旁，高大的厂房排列整齐，储油罐、蒸馏塔及各种管道蔚为壮观，散落在它们当中的还有各式造型的办公楼，这些建筑物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很远的地方。而在鲅鱼圈和辽东湾新城的港区，码头上吊车林立、大型油轮停靠的场面更是气势宏大。从产业区内生产不同产品的企业的布局可以看出，如何使各工厂所产生的废弃物最大限度地得到循环利用一开始便被给予了充分的考虑，因而，这里的环境污染状况确实不很明显。这再次证明了建立在高起点规划建设基础上的新工业区的确是老旧工业区所不能相比的。据了解，到2013年底为止，仅在这三个产业新区中规模最小的盘锦精细化工产业园区建厂的国内外企业的投资总额就超过了500亿元，年产值达600多亿元。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投资的化工企业，除了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中国兵器工业集团等央企巨头外，为数更多的则是民营企业，其中有些企业规模之大令人印象十分深刻。在考察中我们还发现，不少企业所采用的先进生产设备为国产货，据介绍，当前国产的化工机械在技术先进程度上与国外产品已十分接近，但由于价格上要便宜很多，因此性价比要远优于进口货。国内装备制造业这些年所取得的进步由此可见。

受全球经济持续低迷和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等不利因素的影响，当前这三个沿海产业基地的总体经济状况不是太好，大多数企业经营的比较艰难，前几年名噪一时的辽东湾新区红冠造船公司甚至还因为外国船东的弃船而已经倒闭。经过观察我们发现，造成两地当前出现的这种经济不景气状况的根本原因其实是产能过剩。造船业便是与钢铁、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等并列的产能过剩最严重的行业。拿石化行业来说，由于本地生产的化工类产品大多技术含量不高，进入的门槛较低，因而这些企业所属的行业也就不断地在吸引各路资本的纷纷进入，市场竞争由此异常激烈，全行业的利润率因此一直在不断下降。而石化工业又是一个规模效益十分明显的行业，只有做大做强才能够使生产成本得以显著降低，继而在激烈的价格战中确保一定的利润空间。但当所有的企业都通过大举融资不同程度地做大做强以后，这却又必然加速了全行业的产能过剩的到来，导致全行业整体效益的进一步下滑。另外，我们还发现，在相距本来很近的辽东湾新区和仙人岛能源化工产业园区，两地的产业趋同和产品同质化现象很明显，这说明当初两地政府在招商引资时本位主义倾向严重，相互之间没有进行必要的协调，反而彼此视为竞争对手，其行为背后的深层原因就是GDP至上的思维在作怪，而由此导致的两地产业间的近距离拼杀却是如今双方共输的局面。由此，我们再一次深刻地领悟到各级政府部门转变发展思路、确立科学发展观是多么的重要。

二、新区城市建设现代亮丽，但人气不旺，且存在过度建设之处

上述三个产业新区的工业化直接带动了城市化的发展进程。伴随着产业聚集规模的日益扩大所带来的人口流入并依托各类完善的市政公共设施，工厂区外生活居住及各类商业、休闲娱乐等用途的房地产投资也兴旺起来。由于盘锦精细化工产业园区距市区距离较近，因此，它在这方面的发展并不明显。相比之下，距营口和盘锦市区较远又有着海滨风光的鲅鱼圈产业新区和辽东湾产业新区新城建设的规模却十分可观。特别是早已因海水浴场而闻名的鲅鱼圈城市新区，它在城市建设方面的新颖漂亮更是声名远播。由于时间的仓促，加之天气又十分恶劣，我们此行未能一览她的芳容，甚感遗憾。但对盘锦的辽东湾产业新区，我们却因为有在此挂职锻炼的陈尚群老师的亲当导游，因而得以在雨中乘车沿着这里的几条主要市区干道进行了一番比较全面的游览。这次观光留给大家的印象十分深刻，师生们普遍的感觉是：同国内各地的许多城市新区一样，由于没有老城区改造那样的沉重社会负担，加之又是利用了一大片盐碱废地，建立在高起点上的辽东湾新区的城市规划十分现代、大气，完全没有老城区那种的拥挤、杂乱之感。这里的城市空间异常开阔、宽敞，绿化面积很大，各种造型美观的高层建筑错落有致，已完全是一派现代化都市的景象，视觉效果绝佳。由于整体环境景观不错，大连理工大学分校和辽宁化工职业技术学院也进驻了这里，这两所学校的校园占地都很大，各类建筑物气势恢弘。它们的出现，确实给这座新兴的城市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气息，明显提升了它的内涵和品位。

但是，与广为人知的鲅鱼圈新城所呈现的“鬼城”景象一样，辽东湾新城也显得极为缺少人气，所到之处都是空空荡荡的，难觅人影。对于这种现象，大家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很快便找到了正确的解释，即在前些年全国性的房地产热潮的大背景下，辽宁沿海经济带所呈现出的良好发展前景备受各界看好，从而引起了房地产业的极大投资热情。但是，从这些新区的产业定位来看，这里所要重点发展的产业大多为资本密集型产业，它们虽然投资数额很大、产值规模很高，但能够直接创造的就业岗位却很少，这就决定了这种发展模式不会带来人口的大量聚集。另外，我们在参观企业的过程中还发现，石化行业内属于劳动力密集型的中、小企业本应能够创造更多的就业，但由于这些企业生产的产品都属于技术上已十分成熟的普通类型的化工产品，因而它们面临的市场竞争可以说是十分惨烈。在行业内大打价格战的压力下，这类企业现在的经营管理实际上就是在拼成本，它们无一不是在通过竞相实现生产过程的数控化而竭力地压缩用工数量。同样，这里虽然有着一定的海滨风景可供观光游览和休闲度假，但由于附近有着规模巨大的石化产业集群的存在，而这个行业又很容易引起人们对环境污染甚至火灾爆炸等生产安全事故的联想，因而此处又很难像海南岛那样吸引大量外地人前来买房置业。这样，大量建好的漂亮住房销售不出去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大量房屋的空置显然是资源的极大浪费，并潜藏着很大的经济风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认为当地政府需要做的是：必须暂时冻结上马新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一段时间，同时必须想方设法地吸引足够多的人从别处前往这里就业、创业。据我们的观察，在当前全省乃至全国都面临着很大的经济下滑压力的情况下，通过大力招商引资吸引其他产业前来大规模投资的难度确实很大，因此，从现实可行性出发，大家认为目前能做的只能是充分依托现有的产业格局，尽可能地利用这里已经初步形成的产业集群效应吸引有实力的炼化类企业前来投资，同时还要以极大的耐心吸引和培育现有产业的下游企业，尽可能地延伸产业链，并着重发展生产性服务业，以此创造更多的就业，从而带来人口的流入。此后，随着新区居民人数的增多，各类消费性服务业必将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逐渐发展起来，结果自然是带来更多的人口流入，在这一过程中，空置的住房便会得到逐步的消化。另外，考虑到近年来在炎热的夏季南方地区来东北避暑的游人的明显增多，这两地的新城也可尝试着加大在南方的宣传推介力度，力争吸引那里的居民前来买房，以做避暑之用。从短期内看，上述措施或许只能解决部分问题。但从长期来看，中国作为一个人口密度很大、人口分布严重不均、人均享有住房条件又较低而且人口总数仍在增长的国家，随着各地经济活动空间布局的调整、居民收入水平的增加以及由此产生的对人居环境的更高要求，“鬼城”现象也很难说就会长期存在下去的，尤其是在那些有着明显区位优势的地方。此外，从当前来看，各地出现的“鬼城”显然是投资上的很大浪费，但是鉴于未来的土地征收成本将难以避免的走高趋势，以及“人口红利”消失后所带来的人工费用的上升，今后的房地产开发建设成本肯定要比现在高得多。因此，从长远来说，当前的“鬼城”现象还真的很难说是利多弊少还是弊多利少。

在考察辽东湾新区的市政设施规划建设的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了其中存在有明显的铺张之处，例如，该地按1:1的比例重建了三座著名的苏州园林，我们认为这种不顾本地特有的自然与人文景观大环境而只是简单地将别处的著名景观移植过来的做法，不仅令人有突兀之感，而且也显得俗气十足，如此耗费巨资，不如精心设计一处突出本地地域特色的独一无二的景致。还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该地政府在准备打造的水城景观中，甚至打算在人工挖掘的水面上以1:1的比例复制100多座世界名桥，初步预算平均每座桥的造价高达几十亿元，这种根本无助于增强城市的功能、完全无益于民生、对发展旅游业也不可能带来多少收益的工程简直就是毫无意义地劳民伤财，甚至可以说就是土豪暴发户式地挥金如土。好在这个项目才刚刚启动，在当前中央极力倡导勤俭节约、反对奢靡浪费的大气候下，相信这项形象工程不久就会被叫停，但愿这一刻来得尽可能早些吧。

三、历史风貌保护受到重视，但失去的却已无法挽回

当到处都在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在全国各地越来越形成同质化的城市景观时，我们便越发感受到承载着历史记忆的老建筑所具有的独一无二的审美价值，它们赋予了一座城市与众不同的文化内涵和气韵，因而是一种不可复制的文化资源。

营口是近代东北地区的第一座开放口岸，是黑土地上最早感受到西洋风的地方。盘锦虽是一座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随着辽河油田的开发才发展起来的一座新兴城市，但其境内的田庄台却是一座有着600年历史的古镇，它曾是辽河沿岸最大的码头、商埠，一度非常繁华。

营口的开埠始于1860年。根据当时清政府与英、法签订的《北京条约》，当时辽河上最古老的商埠牛庄被迫成为对外商开放的通商口岸。但英国人到来后很快发现，距辽河入海口更近的营口的位置要比牛庄优越得多，于是便又强迫清政府以营口代替了牛庄。此后，随着各国商人的到来，一批具有西洋风格的建筑开始陆续出现，它们或是洋行、货栈、银行，或是领事馆、教堂、兵营、医院，或是旅馆、餐馆、俱乐部、民宅、火车站。在洋人的强势文化影响下，中国的商人们也效仿这些欧式建筑建起了中西合璧式样的店铺、商号和住宅，于是这座充满传统中国色调的默默无闻的小村镇逐渐变成了一座充满欧美风情的市镇。当时，伴随着侵略而来的这些代表着西方文化符号的建筑物出现的，却是深入我们骨髓的民族屈辱。如今，中国早已及将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我们也完全可以充满文化自信地、以一种纯粹的艺术审美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充满殖民地情调的历史遗迹了，并将它们视为中国从传统的农耕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的早期见证。然而可惜的是，由于我们对这些近现代以来的历史建筑的全民性忽略，因而在近几十年的席卷全国的大拆大建的城市改造运动中，大批本应是一个座城市不可复制的宝贵文化资源的老建筑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而那些幸存下来的、零零散散地淹没在一大片新建筑群中的老建筑，却也因为周边整体风貌的改变而风采大减。当我们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这是一个全国性现象，营口也不例外。因此，对作为历史文化遗产的老建筑的保护，我们绝不能仅限于对重点文物的单体保护，更要强调的是对周围一定区域内的历史风貌的整体保护。从营造市民宜居环境、提高城市品位继而发展旅游业和增强招商引资吸引力等角度出发，营口作为东北第一座开放口岸的历史地位绝对是它最为响亮的一张对外名片。现如今，漫步营口市区，能够唤起我们对它过去的历史记忆的就只有那条近年来经过当地政府大规模整修的辽河老街了。作为昔日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这条1.3公里长的街路两旁还完整地保留着31座民国时期的老建筑，它们大多只有两层，门窗与屋顶富有装饰性，有着典型的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格调。它们的外墙上都钉着写有当年的店名的金属铭牌。行走在这条街上，当你的心完全沉静下来时，便不觉有穿越时空之感，恍惚间这里的行人似乎也都各个身着长衫旗袍迎面而来。现在，这些老房子依然在发挥着商业的功能，它们或是高档名牌奢侈品的专卖店，或是餐馆、茶楼、咖啡店和糕点糖果食品店，街道上还设置了许多可供游客驻足歇息的长椅，整个街区给人的感觉令人不由得想到了上海位于原法租界的新天地。使历史老建筑能够在现代市场经济中发挥实用功能，这也许就是当前保护它们的最好途径吧。

与近代西洋风格为主要色调的营口相比，位于辽河上游距这里45公里处的田庄台则几乎完全是中国旧时东北式样的。作为1895年甲午最后一战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地面战的战场所在地，这座古镇当时几乎全部被日军放火焚毁，其历史上作为辽河最大码头的最辉煌时期的各种建筑物也因此全都荡然无存。此后，田庄台虽也经历了一些战后的重建，但随着铁路的兴起和日本控制下新兴的大连港在进出口贸易方面对营口港的取代，历史悠久的辽河航运事业走向全面衰落，因水而兴的田庄台便自然再也无法重现当年那船桅林立、商贾云集的热闹兴盛场面。但是，尽管如此，作为一个曾繁华了100多年的内河码头，悠久的商业传统给这座古镇留下的底蕴仍然还是清晰可见的。例如，作为一个占地只有2.2平方公里、人口不过2万的古镇，这里居然是道、佛、回、基督、天主五教并存。如今，这里的宗教建筑有佛教的崇兴寺（药王庙）、道教的关帝庙、望海观（娘娘庙）、朝阳宫（财神庙）、冰神庙、儒、道、释三教合一的文昌宫以及清真寺、基督教堂、天主教堂各一座。如此多的宗教场所密集地坐落在一起，而且每一处都人气颇旺，但信众之间却从来彼此相安无事，这正折射出了本地作为码头商埠因五方杂处、人口流动性很大才具有的开放性和宽容性的民风特质。另外，这里也是当地一座美食小吃名镇，这同样反映了小镇当年作为繁华的商业中心因汇聚各地客商因而汇聚了各地的饮食风味的特点。镇里的主干道，俗称回回街，汇集了全镇的美食名吃，路旁的许多餐馆饭店，其中比较有名的如老胡家烧鸡、朝圣斋月饼、王把切糕、王馆子水煎包、刘家果子、王家米糕、孙家扣肉、魏家盒糕葱花饼等，实际上都是经过了好几代人的传承，手艺十分地道，因而吸引了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作为古镇，田庄台原汁原味的老建筑现已不多，名气较大的只有小白楼、官码头等处，而那些道观寺庙等宗教建筑，实为改革开放后所重建。至于那些保留下来的旧式民居，则大多已十分破旧，还有不少已被改建的面目全非。鉴于这种状况，盘锦市政府已着手准备对古镇进行大规模改造，力图修旧如旧，重现旧时风貌，将其打造成为盘锦新的旅游景点，使这座已落寞许久的辽河码头再度走向繁华。对此，我们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把这一改造重建变成新的破坏。

结语

从这次时间有限的考察活动中，我们得到的总印象是：盘锦和营口均属我省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产业新区的建立，不仅显著扩大了两市的经济规模，更是促进了当地产业的多样化和原有产业的升级。在这一过程中，两地的城市功能和市政设施的水准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另外，这两座城市对挖掘和保护各自境内的历史风貌的重视也是有目共睹的。尽管还存在着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借助辽宁沿海经济带的建设，这两座城市在过去10年里所取得的发展进步确是实实在在的。

徐锋/文